新导向今日人物涂拥他拷打的是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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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人简介

涂拥四川泸州人。年重新习诗,归来后诗作散见于《诗刊》《解放军文艺》《星星》《草堂》《汉诗》《扬子江》《诗潮》等,并入选多种年选。

硬里的人生密码

文/一面镜子

要解释硬度气度等带钢带铁的词语,可能费半天口舌,还有人会听得云里雾里。诗人涂拥则非常直接,哗啦啦一下子祭出刀、练胆、鹅卵石、大寒、狮子、拔牙、手术刀、骨头等实物招牌,效果就立竿见影,入心入肺入胆。这就是涂拥诗的特别所在。没有生活的历练,要写出这种钢性的成熟是很难的。这些生猛冰冷之物,不是谁都可以去触碰。这需要胆识胆量和智勇双全。无疑,涂拥具备了并做到了。诗如其人,我想他的人也同他的诗一样具有了同样的硬度和气度吧。

初看,这些诗不是刀就是狮子、骨头。的确,没有勇气者,只看这些物件就足以退后三丈。但进入诗之后细读,就会发现,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那样。这是涂拥的精心选择和构建。他把这些令人生畏的东西,变成了人生艰难、苦痛、悲伤、愤恨的代言者,为他倾力出场宣泄自己内心拥堵的情绪。从这些代言者的形象行为中,我们看到了人的艰辛,磨难,挣扎,向往,不屈,看到了诗人如刀如石,仿佛一头雄狮狂奔在生活的原野。无论是钢或者骨还是狮子,都被现实的剑气围攻,诗人要做的就是拼与坚守,以搏硬,那样子就是死磕到底。具体在诗中的表现,则更为激烈。涂拥是个拿刀人,磨刀人,更像石头那样坚硬。在这每一首诗中,都贯穿了一种精神,或称为超强的意志力。这些诗具有极强的吸引力感染力,在直面人性的深度上,更为震撼。那种力量和情感隐匿于诗中,呈地震波式的向外释放。对读者心灵的震荡是持续性的。

涂拥具有超强的掌控事物的能力,得心应手地驱动尖锐事物以服务于自己。强烈个人情感的宣染,使他的诗情绪饱满,情怀博大,诗意厚重,意象精彩,内涵深邃。比如《换刀》,换的是不是刀,是命远,是人生态度的转变与不屈,一种深刻的自我转换与修复。《磨刀》揭示了生命的磨练过程的苦痛与成长。《练胆》表达了一个人从小到大的内心需求与心里成长,“拷打的是一尊菩萨”带给了我们多层次的沉重思考……涂拥的诗隐含着力量和深义,闪耀哲理之光,足以让我们在人生中找到契合点,成为思考和前行的导向。

涂拥诗12首

◇换刀

我用砍柴弯刀

曾对青春

痛下杀手

后来手术刀

在我麻木胸膛

留下了长长一道

中年伤疤

现在我找不到弯刀了

被岁月推进厨房

拿起不锈钢片

不沾血腥

偶尔切着

一些快要蔫巴的菜叶

好处是不用磨刀

◇磨刀

男人都想把最硬的部分

夹在两腿之间,与岁月来磨

钢铁和石头顿时展开来来往往的角逐

火花绽放,照亮天边最远的那颗星星

同时让月光惨白

最传统的一种发力方式

男人们往往都选择了从沉默开始

硬与硬的相碰中离不开水的滋润

才磨出了爱江山也爱美人

或者才子佳人的声音

磨刀其实磨的更是一种向往

全部的力量攒在一起来磨天地

尽管最后的结果是双方都脱掉了一层皮

但站起来的是一道锋芒

躺在地上的是一汪水

◇练胆

也许胆小,受到欺负了

这个还没石像高的小孩

在对方不躲不闪时

仍一阵拳打脚踢

嘴上还念念有词

近处无人

但被打的石像听得明白

小孩表情太认真了

不亚于远处正在拜佛的香客

不过这小孩胆子真大

他拷打的是一尊菩萨

.7.4

◇长江鹅卵石

最先见到岩石,是在青藏高原

有棱有角

稍有风吹,便从冰雪突围

我在泸州再见时

它们已改名鹅卵

激流的日子

激烈的冲撞与挣扎

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时

已经沉重光滑

尽管变形了

仍有不少状似老虎狮子

隐约看得出

当初一块岩石的理想

令人吃惊的是其中一枚图像

大家都说像涂拥

我也只好默认

只是石头变成鹅卵要千百万年

而我有活得太久的伤感

.4.17

◇大寒

最寒冷一天,被疼痛替代

检查结果包不住

父亲瘦出的骨头,寒光闪现

亮出我们悲伤时刻

最后一个节气,弥漫病房

苍白、无助、哀声、叹气,传染

窗外小草,寒风中瑟缩萎靡

医院点滴

是天与地没完没了的纠结

楼上产房,竟在这一天

传出新生儿哭声

◇狮子

一头老狮子,拖着血染的夕阳

缓慢,孤独,走向沙漠深处

它败给了另一头雄狮

完美地输给岁月

王国就此坍塌,曾经的荣耀、尊严

换成一具残躯,回归黑夜

这只是电视画面

仍看得我潸然泪下,让我想起

远方患绝症的老父亲

也像一头狮子,此时正躺在病床

眼巴巴地等我回家

等待我成为另一头雄狮

◇喊一声:父亲

趁没人,面对冬日长江

我忍不住,喊了一声:父亲

江水并不因此而激动,它老了

瘦下去的河床中,露出骨头

还漏洞百出

几只水鸟立在上面,朦胧中

像是几块墓碑

我站在岸边,淤泥张开大嘴

已经有水喝不到了

腐烂无法抑止

我的绝望如夏天洪灾

泛滥,蛮横,席卷一切

趁我还在恍惚中,儿子

突然从背后将我拦腰抱住

大喊一声:父亲

◇握手

握过枪的手

此时攥住我手,却不再发热

这是父亲的手,曾扭断过土匪脖子

摊开能撑起一片天

为一家老小遮风挡雨

当然小时候,也暴打过

我的叛逆

现在病重的父亲,使出浑身解数

嘴上已发不出枪声

可我仍然屏气凝神

不敢轻易将手翻动或抽出

因为我知道,这手

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炸药

上帝不开口,我就不敢松手

◇雪中拔牙

今年的雪飘得各地纷纷相告

牢牢冰封了朋友圈的账号

我的病牙从各种照片中突围出来

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燃烧

一颗牙齿的疼痛

限制了一嘴牙齿的运动

所以我看到的雪

咀嚼不出你们所看到的那种白

我将拔出的牙种在了雪里

悄无声息,但沉默

并不是要等到下辈子再说话

明年开春我就想看到

那颗因言语太多从而变黑

被雪水浸泡之后的牙齿

还能发出什么枝叶

还能接收什么信号

.1.23

◇也是手术

被没有看到的刀子切肤之后

才明白疼痛有时是生活馈赠的礼物

昏迷中梦到的还是黄金

醒来后发现已是血迹满身

像亲人的背叛

或者几十年的朋友借钱后的消失

这样的痛苦岂止是撕心裂肺

死的心都有了

可惜病床就是钉牢了的棺材

只有痊愈了你才能活着出去

几天前我就在为挨刀作准备

为自己的疼痛提前买单

感谢这一刀的锋芒

照亮了岁月中还有一种经历

不仅是手术,同样痛不欲生

.1.5

◇精神病院的歌声

精神病院建在山上

我得仰视,视线便有些弯曲

中间还插上了一堵围城

割断了不少好奇的目光

与它为邻已近10年

我的眼睛高度近视,听力却好

早晨里面点名的声音

往往点到我的床上

往往我也会一个翻身:涂拥到

下午的太阳是从歌声中晒出来的

唱歌的人应当很是努力

否则也不会唱得五音不全

唱得围墙坍塌,麻雀远飞……

我也张开双臂,但无法离开自己

哪怕我眼前发黑

夜色也熟睡

里面还是有分不清黑白的歌手

杀鸡宰狗地撵跑着星星

我不敢呼吸

我怕把里面的歌声窒息

◇笔到最后是骨头

笔替我说话,免了察颜,不用观色

直接与万物交谈,尽说花语

不满时,就狼嚎,让笔尖掘地三尺

替我穴中寻宝,随悟空天宫放肆

偶尔还能回到唐朝,向杜甫作揖

我也怀疑,笔才是活着的我

文字中言行

走到中年,笔到最后是骨头

硬过肉身。这一生

要做到力透纸背,会弄丢许多笔

像路上的跌倒,骨折

脊梁,也让别人指来戳去

我要行遍千山万水,只求最后

骨气别丧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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