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青显柿子红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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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顺带着妻子和半岁的儿子进城观看全运会开幕式,顺车给我带来了一箱杵头烘柿,看着这些精心挑选出来的又红又大的柿子,不禁勾起了我对故乡柿树的甜蜜回忆……。

上世纪六、七十年代,正是我的童年时代,农家院以外的所有土地树木财产都是集体的,只有田野里祖辈们留下的柿子树是社员私有的,这可能是由于柿树的特有价值吧。那时老家古村湾里的柿子树一棵棵或一行行,高大粗壮,铺天盖地地长在地堰上或水渠边。而岭塬的柿树则生长在旱瘠的坡地上,有的还裸露着弯曲的老根,倔强地将树枝插向云天。那些柿子树大多都有上百年或几百年的树龄,不象现在培育的柿子树成片栽植,矮化结果。

在我的记忆中,这些柿树从发芽开花结果就和我们结下了不解之缘。春风吹过,小喇叭似的黄色柿花飘洒在树下,我们用手撮了放挎篓里带回家里喂猪。刚坐果的小柿子落得遍地都是,我和万顺一干小伙伴将这些柿子在布鞋的底子上来回摩擦,把鞋底子擦得油光发亮,据说这样的鞋底耐磨耐穿又防水。斑鸠最喜欢在柿树上做窝,它的窝恐怕是鸟巢中最简单的了,在柿树的小枝枒上纵横放些柴棒就成了它的家,这简陋的巢只要能窧住它下的两个蛋掉不下去就行,我们由此认为斑鸠是天下最懒的鸟了。

待到柿子长到稍大一点,我们就开始埋漤柿了。摘下青青的柿子,用双手在树下的小渠里挖个坑,再用泥巴埋住做好伪装,插上树枝作记号,有时一次埋几窝,一周以后,就可以吃了。虽然小柿子不甜,但也不苦涩了,口感脆生生的,我们吃的很香甜。由于埋漤柿的小伙伴太多,常常是你扒了我的,我扒了你的,还有找不到地方被遗忘的。

进入八月以后,柿树上就陆续有了灰蛋烘柿,这种烘柿颜色和硬柿子差不多,只是没有了青柿子的光泽,浑身灰扑扑的。中午放学后,我们都抢着去学校后边东坡根柿树底下捡落下的灰蛋红柿。灰蛋烘柿由于生长期短,还不成熟,掰开后柿肉稍黄,吃起来面中稍有甜味。

待到九月以后,早熟的柿子一个个一串串争先恐后地从绿叶子里露出脸来,不甘寂寞地黄了红了,耐不住骄阳曝晒的先软了烘了,吸引了三三两两的小伙伴们,我们也由此进入了吃烘柿的季节。最先红了脸的是牛心柿子,一个个象小牛心似的倒掛在枝叶间,招惹得小伙伴们垂诞欲滴。柿子刚成熟,树上能吃的烘柿毕竟太少,我们就偷摘些红了的牛心柿子藏在玉米地的豆秧子下面,一星期后就烘了,大家蹲在地里吃个够。而大人们则将这些牛心柿子用热水和麦秸泡在坛子里,坛子外用棉衣裹住保温,第二天早上,这些柿子就去涩变甜了,柿肉翠黄翠黄,吃着脆甜脆甜,是漤柿中的精品。

接着红了的是大杵头柿子,满树象掛上了红灯笼。杵头柿树主干粗壮,树冠大,枝桠多,叶子大而稠,极象橡皮树的叶子,柿子也是家族中个头最大的了,一个足有半斤重,特别是枝头上的烘柿火红火红,一眼便能识别,它的顶部有一层淡淡的白脯,非常诱人。大柿树往往一搂抱不住,很难顺着主干爬上去。我们就搭人梯踩到伙伴的肩膀上,有时还站到牛背上,只要手能够着树杈就能爬上去。树身高的就抓住它垂下来的枝条,顺着枝条翻爬上去,反正没有上不去的树。地里的每棵树我们都上去过,都有爬上去的方案。

柿子长在柿树的枝头,而个别成熟的烘柿则更难用手摘到,柿树的枝头都老而脆,很容易负重受力而折断。凡手够不到的就用脚去勾,用脚拇指和食指夹住烘柿枝条折断它。手脚够不到的,用玉米桔杆去叉,叉不到的用手摇,摇落了让伙伴在树下接,常有烘柿钻进袖筒的事情发生,弄得伙伴们一身稠粘柿瓤子。每每摘下烘柿,伙伴们都整齐地放在树下边,待树上的伙伴们下来后分了吃。大家围坐个圆圈慢慢地揭去烘柿上的油油皮,拽掉柿蒂,用嘴对住蒂部吸溜,蜜甜蜜甜的浆液打个滚顺喉而下,甜到了心里,那是我吃过的最原始最环保的果汁了。我们曾因摘吃烘柿弄断过树枝,也曾从树上掉下来过,有次万顺从五六米高的树上掉下扭伤了脚筋,一个多月不能上树。

接着进入十月份了,苏阳柿子红了,四棱柿子红了,线穗柿子红了,白牛心、面窝窝、花花铃柿子也红了,连最晚熟的冬青柿子也跟着慢慢地红了。树上的烘柿更多了,这时的我们也更忙了,背上挎篓,引上小狗,扛着竹叉竿,一棵棵柿树挨着转,不用上树,只用竹叉杆一会就能拧下一挎篓,回家放着慢慢吃。农家人厚道,摘吃烘柿不算偷,也没人特意看管。

霜降以后,柿树的叶子也红了落了,满树尽是火红的柿子,成了田野里壮观的风景。我们村当年有几百棵大柿树,每家少的有一两棵,多的有十几棵。柿子都要下树了,大人们更忙了,既要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,又得撺空收柿子。收柿子时,往往是男女老少齐出动,男人在树上用叉杆卸树顶的柿子,收够一竹篮子后,用绳子系下来。女的在树下卸低处的,孩子们负责摘除枝叶。每棵树都要收获几百斤柿子,待到吃饭时再往家里运,有的用箩筐挑,有的用挎篓背,有的用架子车拉,村前屋后一派繁忙景象,树上树下一片丰收的喜悦。

运回家的柿子要及时打理,完整无伤的柿子要放在柿棚上或房坡上烘着吃,苏阳和线穗柿子要做成柿饼,四棱柿子要封坛酿醋,摔坏和受伤的柿子可切开晒成柿瓣子。

放学回到家,或干活回来后,蹲在柿棚上,一气吃个够,美气极了。大杵头烘柿又软又甜,苏阳烘柿甜中带沙,面窝窝烘柿面中带甜,四棱柿子那些膈子最好吃,特别是铁旦柿子耐放耐烘,春节前后用热水温着吃,就象冬天里吃雪糕。

把柿子做成柿饼算是柿子的深加工了,每到晚上,大人们都在油灯下旋柿饼。用废镰刀片做成小刀,刀把上缠上布条,挑选个头周正的牛心和苏阳柿子,一手紧捏柿子,一手掌刀旋转,就象削苹果一样去皮,皮旋的越长越薄越好,最好一刀到底不断皮。去皮后的柿子一个个用榆树枝条从柿蒂处串联起来,掛在朝阳的房檐下边晾晒,而柿皮也要掛在绳子上晒。经过一个多月的风吹日晒,柿子和柿皮变成褐色后取下放入瓦翁里密封好,腊月里取出来晾几天再捂,这时的柿子就变成了柿饼,浑身掛满了一层白霜,咬一口甜到肺腑,是农家人春节招待客人的上佳果品,柿霜还对口舌生疮有特效,柿饼蒂子煮水喝对付打嗝药到病除,而柿瓣和柿饼的副产品柿皮也掛上了白霜,只是吃起来后味稍有些涩,但对肿痛高血压便秘都有缓解作用。

把烘柿做成甜面算是柿子的精加工了。进入冬天后,柿棚上的柿子全烘了,妇女们将吃不完的烘柿去蒂去核与麦瓣或麦麸搅拌在一块,摊在竹席上晒干,然后在石磨上磨碎就成了甜面。用甜面作馍馅蒸的馒头叫做甜包,非常好吃。那年邻居家的老爷子去世,有个女客挎了一篮子纯小麦甜包馍作献贡礼,按当地风俗不管客人篮子里放多少馍,主家只能收三五个,其余的要全部退回。那天库房伙计们一看到雪白的大甜面包,就招呼大家一人一个把篮子里剩余的白面甜包蒸馍吃光了,换上了主家的豆包馍。那客人原打算把精心蒸做的剩余甜包馍带去让娘家人吃的,发现被掉包了,气得和库房伙计们吵了一架,弄的主家很失面子。现在想来也难怪,当年缺粮少菜,弄点好吃的也确实不易。

传说当年王莽撵刘秀时,刘秀欲从西寨向南撤退,但前有洛河,后有追兵,人困马乏,饥饿交迫,是古村人用木船帮刘秀渡过了洛河,用烘柿招待官兵,并赠以漤柿作军粮,使得刘秀部属得以补充体力,摆脱了困境,继续向西南行进。这些大柿树救了多少人,帮助村人度过多少次灾荒,没人能说得清。

柿树不但产量高,还耐干旱也不怕水涝,什么土质都能长成参天大树,不用施肥不用修剪不用管理,极少有病虫害。柿树的材质细腻坚硬,不变形又耐沤腐,是做案板的绝好材料。可惜的是,当年号召搞农业大方田,洛河两岸的老柿树全部被强制砍伐,否则家乡的柿树肯定会被列为古树名木的。

每次回老家,看到岭坡根仅剩的几棵老柿树,看着它们满身粗糙得象麻将块般龟裂的黑色树皮,看着他们遮天盖地的巨大树冠,看着它们裸露的苍老倔强的根,我每每产生深深的敬仰,敬佩它们没有任何苛求,能适应一切恶劣环境,把根深扎在大地上,奉献给人间的却是累累的果实和无比的甜蜜。

故乡的老柿树将永远刻在我的记忆里。

作者简介:

杨青显,网名朝花夕拾,喜爱花卉盆景、篮球运动、文学和石艺。曾在《洛阳日报》等报刊发表文章。

《洛宁文友》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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